本帖最后由 一口一乐 于 2023-3-17 20:24 编辑
梁老师
尴尬的岁数, 遭遇的尴尬事越来越多。 直到有一天, 我才突然发现人到中年的无奈来。
街边三五相簇的小姑娘, 花枝招展, 你目光在她们身上多停留那么几秒钟, 即使完全出于欣赏而心中毫无杂念, 她们仍警觉地注视着你, 仿佛在躲避坏人。
有一次在公交车上, 一个中年女士向坐在她前排的老大妈问路。 她问这条路线我经常走,熟悉, 就告诉她该怎么走。 觉得这样做雷锋还不够彻底, 于是又说:“我也在那一站下,正路过,可以带你过去。” 那女士也和我一来一回聊了好多句。
我还沉浸在不用“强扶老太太过马路”就能做点好事的沾沾自喜中, 谁料那女的居然毫无预兆地提前两站下了车。 走进了校园里,我都还在反复推考这个女的, 她为啥突然下车,还是提前了两站。
是我哪句话、哪个行为让她产生疑窦, 以至唯恐避之不及? 回家后不由自主地拿起镜子左右端详, 我是坏人吗,坏人有长成我这样的么, 真是的!
坏人长什么样其实没有标准, 那些指标都是一个特定时代赋予的。 后来自我宽慰, 错的不是我, 全是时代惹的祸。
一次两次是别人的错, 而重翻屡次地出现, 就需要从自身找原因。 照镜子后, 还真觉得自己的形象不那么正派。 尽管眉眼还算周正, 可斑白的两鬓怎么也掩盖不住稀疏的头顶, 在在显示像个变老了的坏人。
忽然想起了王朔的一句流行语, “我是LIUMANG我怕谁”。 干脆躺平放赖,打扮成个LIUMANG样, 谁怕谁!
光头,我已试过, 经常上论坛熟悉我的朋友都知道了这个事实, 我就不在这里啰嗦了。 而理光头后的第十天, 遇到一个退休才三年的老师, 愣是没认出我来。 自报家门后, 他又直说我不要用功过度。 这光头形象太有欺骗性了, 不符合我的性格。
此后我就一直琢磨理个什么发型, 既守中持正又不显得突兀。 就在腊月里炸糕、蒸馍馍准备过年的那几天, 我猛然想起了初中时的梁老师。
梁老师是隔壁班的语文老师, 我们学校不大,每个班的老师都认识。 还有, 梁老师给我们顶过一节语文课。 上的什么课文全然忘却, 只记得他拉七拉八地讲了一个故事: 用这个故事来证明一种修辞手法 ——衬托。
故事是这样的, 欧洲中世纪的贵妇人,有的长得很难看, 但他们选用的侍女, 老师卖了个关子, 要长得好看的,还是难看的? 我们都不假思索地朝起帮子瞎喊。 梁老师不急不慌柔声细语地道出了答案, 一并讲了原由。
“衬托”的手法, 我脑子里灵光一闪, 对头。 把斑白的两鬓剔光, 头顶上稀疏的那几撮的软发会不会显得有点生机?
大年二十九那天爱人亲自上手满足了我的心愿, 理了个盖盖头。 爱人理发的那当儿, 我的脑子里浮现出和梁老师有关的几则故事来。
初三那年, 我和梁老师的弟弟住在了一个寑室。 梁弟弟生性懒惰起不了早, 哥哥一怒之下要求弟弟每天早上必须在七点之前到他家窗前报到: “哥,我起了。” 我们开梁弟弟玩笑的同时, 梁老师轶事渐渐多了起来……
有一次,梁老师谈恋爱在大街上压马路, 不料一辆车擦身疾驰而过, 梁老师一个后倒地躲过了一劫。 于是寝室有个大个儿同学就教我们前仆和后倒地。 由于我生性谨小慎微,前仆时怕磕了门牙始终没敢尝试。
后倒地分解动作模拟练了很多遍, 实战操演时背部触地的一瞬间, 我感到五脏六腑都在腔内翻江倒海地奔腾, 禁不往“哇”地叫出了声。 大个子同学分析我倒地的动作, 认为是脊背着地时缓冲没做好。
因为跌得太疼, 我就没有再去练。 现在想想,可能还是梁老师身上的儒雅气质对那时的我们很有吸引力, 至于他的那项“绝技”, 我到现在都不相信。
对我来说获得实利的, 就是年前理的这个发型, 头顶上的仅有的点软毛毛显得不再那么稀疏。
这大概是梁老师教给我的、还为我所记住而且用得上的知识。
(图片来自于《人体动态六千例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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