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帖最后由 曦妈 于 2015-10-1 16:54 编辑
老 家 前几天，婆婆突然拿回来两张塑料小凳子，告诉我，某个亲戚搬家了，这两个凳子他们不要了，我看还挺新，就拿回来我们家里用。我很诧异，他们又搬家啦？又又又搬家啦？ 在我的印象中，这已经是十几年来这亲戚第六次以上的搬家了。随着男主人在生意场上的跌宕起伏，他们由小房换大房，不断卖旧房买新房，这次估计是资金紧张，把在近市中心的大房换到了郊区的小一点的房，又由于交楼时间错位，只好先租房过渡一段时间，到明年再搬入新家。 我除了感慨女主人会折腾、能折腾、经得起折腾之余，深深地替他家的孩子们感到遗憾。这种遗憾之情要从我自己的经历说起。 我父亲是广东人，母亲是河北人，他们1961年都考到北京农机学院（现并入中国农大）同窗五年，1966年本应毕业，遇上文革，拖到1968年才分配到江西。于是我就在江西出生长大。在1990年我读大二时，我母亲因癌症在江西去世，我父亲很快就调动回广东，我大学毕业时也就分配到了广州（那时还包分配）。 在江西那么多年，住的都是单位宿舍，“老家”，是一个遥远而生疏的名词。 1992年，我成年后第一次回到爸爸的家乡，住在爷爷家。有一天爸爸带着我到一间空荡荡挺破旧的老房子里，告诉我，他就是在这间房子里出生，小时候就是在这里长大，直到去北京上大学。我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，哇，这里是你真正的“老家”啊，这里就是你的“根”啊！此后，每次回爸爸的家乡，我都会去那间老宅走走看看，想象他们当年在那儿的生活场景。去年，家族里一位93岁高寿的老人去世，办丧事时，所有亲戚都去了老宅，爸爸和几个叔叔对我们年轻一代忆苦思甜，详细介绍当年床放在哪里，做饭在哪里……，我心里想，对父辈们而言，老宅在，童年就在，家就在，亲情就在，这就是老宅、老家的意义！我很羡慕长辈们在古稀之年还能回到自己的出生地，相比之下，我自己的“老家”在哪里？父母当年的单位宿舍？ 2007年暑假，我曾和父亲带着我儿子，三代人一起回了一趟江西，回到父母当年工作生活过的地方，也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。曾住过的房子，有些拆了，盖起了楼房，有两处还留下来的，住的是别人家，我只能指着窗户，对儿子说，当年那就是妈妈的房间。然后远远照张相，宽慰自己，至少这里没拆……. 儿子出生时，我们租住在广州的城中村，1999年买了商品房，搬到新家，2003年，他上小学那年，我们又买了房搬了家，不久我把旧房子卖了，但很快我就后悔了。在这个旧家，有他三岁到七岁的记忆，门后的一道道划痕，记录着他不断向上的身高；走道上留着的是他最初的涂鸦“作品”，转角处有他划板车蹭坏的“伤口”……，等等这些我都没有帮他留下来，我突然觉得是我斩断了儿子跟他自己的连接，我问自己，难道也要让他变成找不到“根”的人？ 2003年到现在，虽然也买了别的物业，但我再也没搬过家。我对自己说，房子也是有感情的，它不仅为你挡风遮雨，它还跟你有一种神秘的缘份，你用心对待它，它也会回报你健康、详和。今年上半年，有一天儿子突然说，我整个小学到中学阶段，都在这个房子里过，好在我们家没有搬来搬去。我说，我希望到你结婚时，到你中年时，到你老年时，都能在这所房子找到你童年少年时期的回忆，不仅是回忆，还有年少时纯净的心境，还有一种有“根”的感觉，想必到那时，你会有更多的感慨和感悟。 那位频繁的搬家的亲戚，他们应该不会跟我一样的想法。但我还是替他们的孩子觉得遗憾，在不断的搬家过程中，把儿时生活的印迹也一并丢弃了，回忆没有了载体，整个人就如同浮萍，飘着，人生似乎总有点缺失…… |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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