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帖最后由 902896 于 2015-4-25 00:38 编辑
雪下了整整一天了,若是把昨日的断断续续也算上,该有两天了。在我的记忆中,从未碰过这样的雪。 倒不是说雪有多大,而是没有碰过这样的下法。下了整整两天的雪,事实上还只是薄薄的一层。江南之地,白天的雪,一边下着,一边便融化了。两天的战果,矮松带了小帽,长杉披了轻纱,如此而已。稀疏的瘦枝上,栖了几只飞不动了的或者不想飞的寒雀,倒是很写意的笔墨。 比这更大的雪,应该说也是见过的。但是,那是一种怎样的情形呢?雪,在夜里悄悄地来临,狂飞或是狂舞,狂飘或是狂洒,却一概地无声无息。一觉醒来,雪已积了厚厚的一层,屋上,树上,地上,全都松软如棉被。仔细嗅去,有清新而凛冽的冷香扑面而来。 有关于雪的诗句,让人比较容易想起来的有:孤舟蓑笠翁,独钓寒江雪;柴门闻犬吠,风雪夜归人;草枯鹰眼疾,雪尽马蹄轻。以前,一直以为是懂它们的,直到此刻,才忽然发现,作者们都只是把雪作了背景而已,于雪本身,好像并没有多少欣赏。 懂得欣赏的人,当推张岱吧。他在《湖心亭看雪》中写道:“雾淞沆砀,天与云与水上下一白。湖上影子,惟长堤一痕,湖心亭一点,与余舟一芥,舟中人两三粒而已。”这是西湖的雪,因了张岱的缘故,从崇祯五年一直绵延至今日。 西湖的断桥可观残雪,张岱好像不是很欣赏。我没有去过西湖,不知道那景会不会对了我的眼。让我眼前一亮的,倒是眼前的这一片纷纷扬扬的飞雪了。 昨天中午去给儿子送饭,今天中午去接儿子回家,全都碰上了雪下得最大的时候。鹅毛大雪,原来不是文学上的夸张手法,而是真有这样的雪,那么大那么轻的一片片,盈盈飞舞于空中。 我,早就已经过了为雪而热血沸腾的浪漫主义的年龄了。人到中年,关心的是雪带来的寒冷,雪带来的不便,实用主义高高至上。但是,此际,浑然于这苍茫的飞雪之中,竟还是无限地欢喜起来。 且行,且住,且看这漫天飞雪。 曾经,比较喜欢白居易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”。老朋友之间,极平常极随意的一句询问,淡然,悠然。就像孟浩然的“待到重阳日,还来就菊花”,不需相邀,早已把这心旷神怡之处,作了自己的家。 不过,细读之下,还是感到那名字叫做乐天的人其实是有些许寂寞的。而这一刻的我,竟是连与人共赏的念头都没有。天在,地在,雪在,我也在。我想,我是真的沉浸于那一派飞雪之中了。 |